移投行:1994年创业的第一桶金是8000万当上首富第二天蒸发1440亿港元
胡润富豪榜,被网友开玩笑说为“杀猪榜”,有些富豪登上富豪榜后,就开始跟着倒霉。
和富豪榜上的常青树马云、许家印、王健林等首富不同,李河君2015年登上首富宝座仅一年,就快速坠落,成为了胡润“杀猪榜”上,一头实至名归的猪。
李河君曾经留下了不少豪言壮语:“汉能,无所不能”;“汉能,让万物发电”。
而今,李河君口中的汉能:被法院列为被执行人,70余次;旗下子公司汉能移动能源,正在破产审查;拖欠员工薪资,被集体讨薪。
和大多数贫穷的农家弟子一样,李河君渴望通过知识改变命运,学习成绩一直很好,只是话不多,一幅少年老成的模样。
1984年,李河君以优异的成绩从河源中学毕业,考上了北京交通大学工程系。穷山沟飞出了“金凤凰”,李河君成了观塘村的风云人物,是整条村最靓的仔。
大二那年,李河君组织了30个同学,在食堂门口卖胶卷。3天下来,除了本钱和同学们的工钱,李河君挣了12元。
1989年,李河君的研究生导师不幸病逝,这让他萌生了辍学做生意的。他找到大学的老师,非常有魄力的要借5万元。经过3个月的艰苦努力,李河君终于把这5万元原始资本金亏光了……
此时的李河君锐气受挫,但志气不减,正赶上中关村火热,李河君便重整旗鼓,在中关村倒腾电子元器件,这次,他终于收获了人生第一桶金。
有了原始资本积累之后,随后李河君成立了华睿投资集团,这也是汉能的前身,集团进军房地产、国内外贸易、高新技术等为主的产业投资领域。
由于业务繁杂,华睿在李河君的带领下准备收缩产业,机械工程系出身的李河君接受同学的建议,专注向能源方向探索,就是同学的这么一条建议,奠定了李河君未来2000亿身价的基础。
李河君调研考察之后,斥资1000多万收购了家乡广东河源在东江上的一座水电站,不大。
初涉水电站,李河君就发现:水电站建成之后,不用原材料,成本极低;一旦开起来,就像印钞机,每天都有收入。
那几年,正是中小水电站狂飙的年代,10年之内,数万座小水电站落成在中国的江河之上。
得到消息的李河君,一口气和云南签了6座百万千瓦的水电站,总发电量达到了2300多万千瓦。这让发改委大吃一惊,当时还没有一家非公有制企业,进入百万千瓦的水电站。担心李河君的资金实力,发改委拒绝审批。
在多方协调和妥协之下,李河君拿到了总装机量300万千瓦的金安桥水电站,是其中资源最好的一个。
汉能是全球私营企业中最大的水力发电公司,年年有几十亿的正现金流。一年赚几十亿并不稀奇,但年年赚几十亿谈何容易!我们的原材料成本是零,水电的特点是一把干起来以后,它就是个印钞机,不管礼拜六、礼拜天,天天都这样。
到2003年,《新财富》首度推出富人榜时,年仅36岁的李河君便以20亿元身家排名第23位。2003年,李河君还斥资12亿元,收购了青海尼那水电站,成为当年最大的非公有制企业收购国有能源资产案。
这座300万千瓦的电站,比葛洲坝水电站大10%。葛洲坝水电站建设时,几乎是倾全国财力,动用了5.5万军人,历时16年才建成。
当时看,李河君的确有点不自量力,这个水电站,总投资需要200亿元,是他全副身家的10倍。
没有人看好李河君,他一头扎进艰苦的山沟里。金安桥水电站像个资金黑洞,每天要消耗掉1000万元。
很多朋友劝李河君放弃,把水电站转手卖掉,赚一把快钱。当时,也有好几家国企洽谈过,给出了极具诱惑力的价格。
李河君没有动摇,为了筹措资金,他把手上优质的水电项目卖掉,把宝全部押在金安桥水电站。
2008年,金安桥水电站被曝出未批先建,导致多家银行停贷。李河君到了生死的边缘,直到他找到了一个神秘股东,出让一部分股权,获得融资后,才真正解决资金问题。
这的确是一个超级印钞机,只不过,钱还没有印出来,雄心壮志的李河君,就开始计划怎么花钱了!
他可以做成别人都不看好的事,他可以把不可能变成可能,他相信成功是可以复制的。
李河君以20亿的个人财富,撬动了200亿的项目。他学会了如何四两拨千斤,如何借鸡生蛋,光伏行业可以寄托他下一个光荣和梦想。
2009年,2009年,光伏行业全球老大FirstSolar的产能为1800兆瓦,李河君进入光伏产业之后,第一件事就是挑战行业老大,扬言要做到2000兆瓦。
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介入时机,当时,光伏行业巨头无锡尚德,因为多晶硅价格暴跌,光伏市场萎缩,而深陷债务泥潭。
尚德电力的老板,光伏专业的博士生——施正荣,焦头烂额的表情,是下图这样的。
既然多晶硅不行了,那李河君就得另辟蹊径,走一条别人没走过的路,走一条别人不敢走的路。
当时,光伏有两条技术路线:一条是以尚德为代表的多晶硅路线,太阳能转换效率高,能达到15%;另一条是薄膜发电,效率不到9%,但代表着未来的方向,应用场景范围更广。
原本薄膜发电的原材料成本,比多晶硅更便宜。后来多晶硅价格暴跌,薄膜发电的成本优势荡然无存,由于技术门槛极高,应用极少,后续投入资金超大,光伏博士施正荣放弃了薄膜技术。
行业老大不敢做的,李河君敢做,因为他曾经把不可能金安桥水电站干成了;行业老大没钱做的,李河君敢做,因为将来金安桥水电站将给他每年带来二三十亿。
汉能要在河源投资210亿元,建设年产100万千瓦的薄膜太阳能电池制造和研发基地。 这是河源有史以来最大的一笔投资, GDP 常年垫底,河源的领导非常重视。
李河君的算盘打得叮当响:政府出资三分之一,银行出资三分之一,汉能再出资三分之一。
河源非常谨慎,要钱没有,要地可以不要钱用。 那时候,汉能账上还有点钱,又急于打造出样板基地。于是,广东汉能落户河源高新区,一期项目于 2011 年 11 月 19 日落成投产。
河源基地的生产线,李河君是从铂阳太阳能公司购买的。铂阳太阳能2008年成立,2009年香港上市,汉能成为了它的大客户。
2010年,李河君花11亿元,获得了铂阳太阳能29.4%的股权,成为了大股东。之后又增持至50%,李河君成了实际控制人,董事会也全是汉能的人。
也就是说,河源基地的生产设备,是李河君从自己控股的公司购买的,价格高低,全由他说了算。
一种自买自卖,报高设备价格,抬高项目投资金额,拉着政府、银行出资陪玩的模式,被李河君创造出来了。经过快速的扩张发展,汉能单方面宣布自己的薄膜产品产能已达到3000兆瓦,对此,业界人士纷纷持保留态度,同时汉能号称九大生产基地,实际能够投产的也只在四川双流、山东禹城以及他的老家广东河源等地,并不是所有地方都能够大量投产。
所以,至此为止,汉能所谓的高产能、出货量,也只存在于自己公司的新闻和对外发布会的数字里,并没再次出现在一些公开的光伏厂商排名榜中。
到2016年,李河君豪掷200亿建设的金沙江金安桥水电站落成,全国人民才对这个人有了深刻的印象,原来2015年的中国首富就是李河君啊!
他甚至出了一本书《第三次工业革命在中国》,书中阐述了一种乐观观点:第三次工业革命的核心是新能源革命,新能源革命的核心是光伏革命,而薄膜化、柔性化是光伏产业高质量发展的未来和总趋势。
李河君马不停蹄,坐着他的湾流G550私人商务飞机,成为各地政府的座上宾,洽谈的都是上百亿的项目。
有了河源的练兵,李河君谈判时越发强势和娴熟,相继在海口、成都双流、浙江长兴、山东禹城、黑龙江双鸭山等地大举投资,总投资额近2000亿。与河源不一样,这一些地方不仅给地,还真金白银的给钱。拿到地和项目之后,银行还给贷款。
2012年,汉能在官网上宣称:预计各基地总产能将达200万千瓦,汉能控股集团将成为,全球规模最大的硅基薄膜太阳能电池生产企业。
由于薄膜发电技术不成熟,效率低,并不被市场接受。效率高、成本低的的多晶硅尚且卖不出去,效率提不上去,汉能的薄膜自然卖不出去。
李河君说:“东西不好没人买没关系,我先用到自己的电站上,这样还能撑几年,等要还贷时,我再用好的技术换。”
于是,李河君又一口气,和新疆、内蒙古、宁夏、江苏、海南、山东、河北等省区和欧洲等地,签订了约400万千瓦的太阳能电站建设协议。
李河君打造了一条完整的太阳能薄膜产业链:从铂阳太阳能的生产线,到全国各地的薄膜生产线,再到各地的太阳能电站,并网发电,完成电价补贴,形成投资和收益的闭环。
这是一个完美的故事,是李河君的雄心壮志,也是汉能薄膜滞销的无奈之举。一旦上了这条船,他就再也停不下来了。
2012年底,在港上市的铂阳太阳能,更名为“汉能太阳能“,后来又改名为“汉能薄膜发电”,汉能的光伏业务正式借壳上市。
2013年,汉能薄膜100%的产品卖给了汉能集团;2014年,汉能集团的采购占比62%,与另外四大客户合并占比98%;而另外4个客户,汉能薄膜一直拒绝公布详细信息。
原因正是汉能薄膜没有销路,只有卖给汉能集团,然后往下游延伸,建成太阳能电站,靠发电并网获得收益。
这给汉能埋下了一个巨雷,但这种关联交易,让汉能薄膜的业绩飘红,股价开始轮番上涨。
2014年11月沪港通开通,当时汉能薄膜股价在1.7港元左右,然后一路飙涨到2015年7港元以上。
汉能薄膜的市值一举超过3000多亿元,李河君的个人身价膨胀到1500亿元,超越了马云、马化腾、王健林,成为了2015年的首富。
2015年5月20日上午10点一刻,仅在不到20分钟里,汉能薄膜的股价暴跌了47%。直到港交所发出紧急停牌,汉能股价已暴跌50%。股价的暴跌不仅令汉能薄膜的市值蒸发1440亿港元,李河君的身价也蒸发了上千亿元。
这次股价暴跌事件让汉能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,涉嫌内幕交易、操纵股价的传言满天飞。
股价暴跌后的2个月,香港证监会勒令停止了汉能薄膜的股份买卖,并不得复牌。后来经有关部门调查,股价暴跌的主因之一,是汉能薄膜与母公司汉能控股集团的关联交易,简单来说就是“自买自卖”。
大概是因为李河君突然成为首富太过抢眼,陆续有国内外媒体对汉能提出质疑:“资本高手”才是对李河君的真正定位,他是靠汉能薄膜的股价发家的。
也是在2015年,有光伏业内人士透露,汉能曾急于出售旗下光伏电站项目和水电资产套现。但其实,金安桥水电站在此前一直被汉能作为融资工具,其股权被重复质押,引发司法纠纷不断。“李河君用股权质押、水电站资产质押、土地质押,某些资产是质押了好几遍的。”
无可奈何的李河君,只能奋力一搏。停牌期间,汉能不断寻求调整转型。但后果是,不但关联交易始终存在,汉能业绩也一落千丈,直到2018年。不但合同收入增长了2.46倍;年度溢利更是增加了18.89倍。与之相对的是,汉能薄膜现金及现金等价物却减少了85.62%,仅剩3.6亿港元。
几年内,李河君确实大胆的给汉能规划了一条新路,那就是在中国商界听得有点烂的一件事——造车。2016年7月,在“移动能源战略暨全太阳能汽车发布会”上,汉能一口气发布了4款太阳能汽车。在发布会现场,李河君兴奋的说:“汉能最困难的时间已逝去了,以后只会一天比一天好”。
薄膜电池领先企业去做新能源汽车,听起来像个好主意,理想情况下,装上足够多的薄膜电池,汽车就能一边行驶一边充电,只要还有太阳,那车就可以永远向前行驶。汉能大了,雾霾就小了;汉能大了,尾气也少了;多么美好!
如今回看,三年过去后,汉能新能源汽车依旧是一份华而不实的PPT,而汉能太阳能汽车事业部CEO高卫民,同时也是汽车行业技术界元老级人物也已经离职。或许在汉能内部,造车这件事慢慢的变成了了一段需要被擦去的“历史”。
一边是复牌遥遥无期,一边是亏损大幅度的增加,汉能在旧债与新债的夹击中艰难前行。
近年来,汉能重压光伏产业,在国内广泛布局“移动能源产业园”项目。俗话说:屋漏偏逢连夜雨。高投入却等不来高回报的同时,光伏行业遇冷也给汉能带来了不小的难题。
2018年5月31日,国家发展改革委、财政部、国家能源局发布《关于2018年光伏发电有关事项的通知》。通知指出,根据行业发展实际,暂不安排2018年普通光伏电站建设规模。在国家未下发文件启动普通电站建设工作前,各地不得以任何形式安排需国家补贴的普通电站建设。
光伏补贴的叫停,则进一步加深了汉能在资金上的窘境。为了缓解资金链危机,汉能做过很多尝试。比如2018年时,汉能试图从员工处融资。
这场薄膜发电的闹剧还没有剧终,后续不清楚汉能还有多少雷会爆出来。有人说李河君是骗子,也有人说李河君是伟大的梦想家。其实,以成败论英雄的世俗眼光来看,骗子和梦想家只有一步之遥。成了就是伟大的梦想家,败了就是骗子无疑。在我看来,李河君是有着清洁能源的伟大梦想,但他也是一个超级赌徒。他拉着政府和银行,对相当超前的薄膜发电技术豪赌。
2020年10月初,李河君旗下薄膜光伏企业汉能控股集团被爆欠薪,数百名离职及在职员工齐聚汉能总部维权讨薪。维权员工中的大部分人已被欠薪长达5个月时间,而且公积金和社保也被断掉了,欠薪已蔓延至整个汉能系,现场讨薪者中还有从外地赶来的员工。汉能集团目前的在职员工数为7500人左右,绝大多数都受到牵连。
在欠薪事件愈演愈烈的时候,李河君亲自站了出台,罕见发表了《汉能李河君致全体员工的一封信》,正式对“薪资缓发、社保缓缴”道歉,承认汉能在资金方面遇到了一些问题,并主动承担起了责任。 李河君在信中明确说,他不会“跑路”,纵然再艰难,他也会把薄膜发电这个为子孙积德的事业坚定地做下去,甚至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!
李河君的公开信感动了大部分的围观群众,为勇于承担相应的责任的勇气,和一往无前的企业家精神点赞。 也有部分人对李河君的信 提出了质疑,认为他在避重就轻、偷换概念,再感人的词句也无法掩盖“欠薪”的事实。
有人评论李河君“得不偿失”,在一个不够成熟的行业里“烧”了十年的钱,连家底都快“赌”进去了,徒增一身的压力和争议,却什么也得不到,实在不够明智;有人评论李河君“捡了芝麻还想着西瓜”,不好好经营水电站,却老想着太阳能,还想着国家命运与企业责任,实在算不上一个精明的商人;也有人同情李河君,周边无人敢为他分担眼下的困难,他只能独自承受,或进或退自己拍板,若选择退缩,那么十年的努力和坚持的信念瞬间化为泡影,如果继续撑着,也许汉能将不复存在、多年基业毁于一旦……
李河君骨子里就不是一个只会精打细算的小商贩,也不是一个不懂满足、贪得无厌的野心家,更不是一个只凭胆儿大、敢于烧钱的“赌徒”。他是一个民族企业家,肩负着使命和责任。1994年,当李河君选择清洁能源这条路开始,就已经把自己和社会责任、国家命途紧紧绑在一起,从他不顾一切代价修筑金安桥水电站缔造传奇就能看出,他不是一个轻言退缩的人,为了非公有制企业在新能源领域能开拓出一片天地,他敢于承担、敢于负重前行。即便在黑暗中摸吧滚打、遍体鳞伤,也要凭着一股不屈的信念撕扯出一条光明的路。
小商为己,大商为国。也许,李河君还要在这条在旁人看来的“死路”上熬十年、二十年,甚至熬不了这么久,但不管结果如何,他都做好了准备。李河君明白,这份事业不仅关乎个人,更关乎国家、民族,为实现这个大义,他愿牺牲小我,也甘愿做后来者在薄膜太阳能产业上收获成功的垫脚石。这份格局和信念,是任何外界压力摧不垮的脊梁,是国家之幸,也是民族之幸。只要信念不死,哪怕汉能不复存在,李河君也已然打赢了这场战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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